木石客

174.

　　

　　“水？好。”小青起身去找水，桌上的水壶空了，屋子里没了水，小青只得去井里打了水，再去药房偷偷点火烧水，趁着这时，又让阿罗把那些珍贵草药煎好。

　　

　　小青接满水壶，回到禅房。法海这会死死裹着被子，额头发烫，好像又不舒服。

　　

　　“水来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

　　小青扶他靠着枕头，一点一点喂他喝下去，再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水渍。法海这会分外乖巧，任由小青摆弄，哪有什么人妖之分，真是奇怪。

　　

　　“刚刚还好好的，怎么突然又发热了？”小青不解。

　　

　　法海摇摇头，他才不会告诉小青。

      他刚刚见小青去了很久，以为她遇上了师叔他们，转辗不安，便穿了外衫，走到门外瞧瞧，吹了些风。眼见小青要回来了，才匆忙进屋。他以前未曾得过风寒，也不在意着凉的事，由此，病又重了几分。

　　

　　“今天下午你好像不太高兴，可是师叔在找你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有。”小青摇摇头，“我没事。”小青回想起云水最后和她说得话，虽然是他和云海动手杀的人，但这命令是天庭下达，他们作为官员理应遵从，最终她娘亲因与上神私通受天雷之刑，灰飞烟灭。如今她和法海……法海算是凡人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这时她自身难保，云海不知会怎么对付她。法海失忆，或许并不是件坏事。

      二人都没说话，小青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，法海感觉自己被冷落，开口道。“寺庙乃清净之地，你不应该呆在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小青点点头，

       “虽然你来历不明，说的话也不知有几分真，但……但你”

       小青说：“我正好有事要办，你病好之后就赶快回临安，这里的医馆到底没有临安的好。到时候我再去找你，我之前说得话你就当没听过。”

　　

       虽然这样最好，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。

　　

　　“今早来给你送饭送药的小和尚呢？他们怎么不来照顾你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不需要别人照顾。”法海依旧固执。据小青对他的了解，他肯定是在灵觉来看他的时候，故意施法装作没事的样子，也不要人照顾。真让人担心。看来她还得多呆一会。

　　

　　其实法海这么做也是担心小青在这儿被灵觉他们发现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现在这样还嘴硬。”小青很无奈，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这，但法海这样，“看来只能我来照顾你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不是不认吗？怎么还会照顾他？她说到了临安再谈。明白了，这是见他病了，不敢谈情感纠葛，怕他生气。这姑娘倒也体贴。法海闭着眼，裹着被子，算是默认。

　　

　　小青忽然抓住了重点，坐着床沿，俯下身道：“那我来照顾你，是不是说明，我不是别人？”

　　

　　法海蓦地睁眼，烛光照着小青鲜活的脸颊，镀上一层柔柔的光，显得她别样温柔。法海不禁心神一荡，又或许是生病，忘了掩饰，法海就这么一直看着小青。二人四目相对，如两泓清泉汇聚在了一起。

　　

　　小青开心地笑了，她的裴郎回来了。

　　

　　终于，法海意识到自己失态，连忙背过身去。“诶，你别乱动。”小青见状，又忙帮他把被子盖好，被角整好。再一看，他竟然睡着了，真快。“我去药房熬药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法海缓缓睁开双眼，回味刚刚的对视，法海的心砰砰直跳。

　　

　　175.

　　

　　云海上了天宫，通报之后，来到司法宫文印处，若各路神仙犯了天条，被发现后，这里将会派人前去捉拿归案，有的需要带回去面见玉帝，有的小仙则可直接按律处置。

　　

　　云海找到了曾经的上司。通报当年敖广一事，虽然玉芙蓉伏案，但是孽种小青逃脱法网，如今他已经找到她的下落。

　　

　　上司翻了翻当年的综卷，原来是龙王敖广的风流韵事，算不得什么大事，“既如此，你何不直接将她带来，按律处置即可。说不定，你还能回来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无奈那青蛇随了她母亲，奸诈阴险，不仅从我手中逃脱，还在下届招赘，找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和尚，如今小道可近不得身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和尚？”上司大吃一惊，“哈哈哈哈。”他没听错吧。

　　

　　“正是！那妖现在就住在庙里呢。”云海把小青装作他的模样抢回内丹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。“那和尚因为这青蛇，身软体虚病得都快死了，他还以为自己得的是风寒。更过分的是，那青蛇还不放过他。诶，真可怜。”云海叹息道。他虽然不知小青躲在哪，但法海生病，小青一定会去庙里照顾他。

　　

　　“为色所迷，活该。”上司评价。

　　

　　“大人想想，这妖女连出家人都不放过，若是普通男子？小道抓她不是为了重回文印处，只是为了人间平安。小道仔细想想，除了大人，谁还能抓这她？还望大人出手。大人抓了她，这份功劳全是大人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上司被说动了，因小青不是神仙，只是从前神仙犯案的余孽，便没有直接上报。上司自己带了十来个亲信，由云海指路前往云霞寺。

　　

　　176.

　　

　　睡得朦朦胧胧，小青轻轻将他喊醒。

　　

　　“吃药。”小青端来一碗热热的药，轻轻吹凉一些，递给法海，浓郁的药香顿时让法海从昏昏欲睡中清醒。

　　

　　这不是庙里为他熬得治风寒的药，估计是她自己熬的，闻起来，不知道里面加了多少药材，感觉像给他吊命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加了多少药？”

　　

　　小青不好意思地玩弄自己的头发，“也就加了点人参、灵芝……你放心，这绝对是药，我也觉得太夸张了，但你这病的确很奇怪，还是补一补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法海皱了皱眉头，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，虽然她说自己在医馆当个伙计，但是，也只是当过伙计，“我不喝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嗯？”小青笑容顿时凝固，秀眉一挑，

　　

　　法海莫名心虚，有些怕她，妖精难缠，可还是不想喝药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该不会是怕苦吧。”小青装作发现了一个秘密。

　　

　　法海反驳，“只有小孩才怕苦。”

　　

　　小青一笑，拿着勺子就想喂他。法海头往后一缩，拒绝投喂，

　　

　　怎么能让她看轻？法海闭上眼睛，一鼓作气把那药往口里灌。

　　

　　真的好苦，烫。这辈子都不想喝药。

　　

　　法海不高兴地瞪着小青，都怪她！

　　

　　而小青趁法海嘴巴还没闭上，迅速塞了一个东西在他嘴里。

　　

　　“唔。”法海，甜甜蜜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，冲淡了药的苦涩。法海非常诚实地咀嚼完蜜饯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吃块蜜饯就不苦了。”小青洋洋得意。“我这还有。”小青无视他的不满，“要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要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真不要？”小青将蜜饯递到他嘴边。

　　

　　“不要！”

　　

　　哎呀，法海这样子太可爱了，就像炸毛的大猫。小青捂住嘴巴偷偷笑。

　　

　　意识到小青投喂是在逗他，法海不高兴，哼了一声，转过身装睡。